這段話不知道是誰最早說的,至今似乎已被引用到爛熟,我卻念念有詞,仍然如獲至寶般地喜歡。
“我們去九寨溝看海子吧?。” 丹尼提議道。
我們是舊地重游。2004年暑假,也是個酷夏的季節,我和丹尼曾跟著旅游團到過九寨溝與黃龍。那時,我還年輕愛美麗,渴慕做藍色長海邊穿藏服的一個卓瑪,深闊的海子成了我的背景板;丹尼呢少年持重,背著相機穿過數個有名或無名海子,拍下了高原上開出的一朵五色花。
時間流轉,十八年過去。在杭城,又一個極炎熱的七月午后,晴空如洗,瓦藍的不見邊際。我由此憶起了九寨溝的海子——是天藍?湖藍?翠藍?寶藍?無法說得清楚啊!猶如這五顏六色的藍當初是怎樣地悄然無聲沁入心扉的,此刻又一股腦地涌現出了腦海。
我有多么的難以忘懷就擁有著多么熱切的期待。
飛機將近三個小時的航程抵達成都。本以為我們跨越萬水千山,奔赴去到一個嶄新的地方,殊不知,下了飛機后蓉城氣候的溫度濕度與杭州一模一樣,像露天桑拿房。
白飛了?,這不是重點,麻煩事是,成都前一天有幾例新冠陽性被檢出,而我們預定的酒店恰巧在風險區域。為了第二天九寨溝之行不受影響,丹尼臨時將我們換到了“成都瑞吉酒店”。
我們的到來還是有點早,其中一間酒店房間尚未整理完畢,沒事哦,我們三人都不以為然。也是,此刻午后的時光靜好,一副現世的安穩模樣。
若說隨遇而安是老天賦予給人類的好性格,其實也是人生用一種簡單方式讓我們規避了煙塵世間幾多繁雜紛擾歷程。
“自瑞吉酒店迎來首批客人開始,瑞吉管家服務就一直是瑞吉酒店體驗的珍貴標志。”可見,瑞吉最有代表性的特點是其“標志性的管家服務”。
成都瑞吉的“歡樂時光”在四樓品酒閣,房間面積目測不算大,但座位與桌子錯落有致地擺放,具有了一定的私密性,同時也讓略小的空間敞亮起來。裝潢中規中矩,不顯出挑倒是隱約間透出其特有的靜謐與別致。
也是離開成都多日以后的此刻,我打著字回想到:這就是瑞吉品牌骨子里透露出來的貴氣和優雅吧。
瑞吉如今是萬豪旗下的品牌。這是一個有故事的酒店,上個世紀初,有一個叫阿斯托的美 國人,他想要提供一個地方供自己的母親與自己的上流社會的朋友舉行宴會和派對,于是開了這家酒店。當然,他是那個時候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這座位于紐 約55號大街和第五大道交會處的瑞吉酒店,極盡了奢華與高雅,絕對私人的服務,呼應了紐約“鍍金時代”,推動以財富為支撐的舒適生活方式。著名的貴族社團“精英 400”即發端于此。
我一鼓作氣地講述了那么多,其實,我也只有在電影《羅馬假日》、《公主日記》里面見過貴族生活,而真正的紳士——應該就像阿斯托上校那樣的。
堪稱史上最慘重的海難,泰坦尼克號船上曾有一個這樣的場景:巨輪撞上冰山后,阿斯托上校攙扶著妻子來到四號救生艇,安頓好妻子后,他得知要等所有婦孺全部疏散完畢后男人們才能上救生艇,可救生艇只有20艘。他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脫下手套拋給妻子當作訣別,然后默默轉身,與作家杰克在甲板上抽著雪茄,直至輪船沉沒。
在成都瑞吉酒店大堂極高挑高的穹頂,有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如瀑布般瀉下,璀璨奪目。大廳以及大廳直通二層的瑞吉標志性的旋轉樓梯呈現出來整個的貴氣感,全都因了這座華麗的水晶吊燈。
當聽人說起“水晶吊燈”它是每一家瑞吉的標志,我忽然想知道,是否有包括阿斯托上校家鄉的瑞吉?
一百多年之后的今天,生活的富庶讓我們有機會了解到貴族精神里優雅、閑適、享受生活的形象;住過瑞吉酒店之后,我更明白了精神上的高貴才是真正令人心向往之的。
“真好!我的意思是,我很享受。” 丹尼沒有應我,他眼神里有幾分懂得。這就對了。這里頭有一種互相的認可——兒子長大了,而為娘還沒有老邁。
換言之,一場用心的旅行,孩子純凈的愛意,似春雨細潤無聲,我滿心的暖意,如一口歡暢的噴泉,抑制不住地灑出來,要告訴丹尼——“真好!”
“本來想著‘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丹尼略有遺憾道。
成都到九寨溝路途有點遠,沒有高速公路,大巴車在僅有的一條車道上穩穩地行駛,好像還被限速。就這樣開開停停大約十個小時后,我們到達了坐落在魯能小鎮的“九寨英迪格酒店”。
考慮到第二天去九寨溝里玩比較方便,我們預備在這里住兩晚。
“英迪格”洲際酒店被坊間譽為最潮品牌。就這個“潮”——我,一個“酒店愛好者”老阿姨有自己的解讀。
記得我曾經住過上海豫園附近的“外灘英迪格”,酒店里象征石庫門建筑的灰磚墻、懷舊的紗幔、仿古的宮燈、民俗濃郁的花布抱枕等等,像一部民國時代的老電影,一個個鏡頭,一幀幀畫面,盡情演繹的是一個世紀前的上海風情。
然而,這家“九寨英迪格”它坐落于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中查溝。 “中查”是藏語“穹恰”的音譯,“穹”意為神鷹,“恰”意為“托付、承載”,翻譯過來就是“神鷹降落的地方”。傳說格薩爾王的坐騎,一只巨大無比的神鷹找不到可以棲落的地方,只有在“中查”的白堅山神才有能力承載神鷹,于是神鷹得以降落棲歇,這里因此而得名。
結合了不老的神話與現代人對于東方禪意的參悟,我們今天有幸入駐“九寨英迪格”酒店的客房擁有了一個叫“藏藏(ZANG CANG)”的主題。
房間細節真的很耐看,譬如以羌族傳統布藝刺繡及阿壩藏族獨有的唐卡繪畫作為裝飾點綴,整體暖色調設計是我喜歡的溫和雋永調調。依墻而置的桌案上擺放著籠屜樣的茶點盒子都是頗具藏式文化元素,可見到酒店非常之用心。
“正如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世界上也沒有兩家相似的英迪格酒店。”——多么像一句可以流傳已久的格言,我這么想的,不由莞爾,果真是“英迪格”酒店“潮”的與眾不同。
早晨出發去九寨溝的路上,有點小雨,周圍的山巒是潮濕的綠色,又好像誰在嘆了一口氣,水汽漸漸地被彌漫開來,我們的包車在綠霧之中輕輕駛過,離海子越來越近。
包車師傅告訴說,這幾天因為成都“嚴控”,九寨溝游客數量驟減。好事抑或不好?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又似乎2022年口罩摘下帶上的動作,并不能打擾到人們出游興致——我們一家子就是這樣。
九寨溝景點為呈“Y”字型分布三條溝——樹正溝、則查洼溝、日則溝。這里需說道一下,景區管理秩序井然,是因為景區游覽需要觀光大巴穿梭著迎來送往。至于哪輛車去哪條溝,并不由游客說了算,而是統一由游客中心調配,大巴開到哪條溝就先從哪條溝玩起。
旅游寶典上曾提到的坐在大巴車觀景,“上行到諾日朗坐左邊,上行去原始森林坐右邊。”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建議。
首先靜海,景如其名,呈現出一派原始自然,宛若仙境。跟著路走的,是海子,車行不遠處即可見到五花海,這是九寨溝中顏色最為豐富的一個海子,淺紅、鵝黃、墨綠、深藍、寶藍……像小孩手中的萬花筒,滿眼的斑駁迷離,真不知這是從哪里混合出來的色彩。
嘿,海子!還記得我曾在這里拍過卓瑪照嗎?長海在則查洼溝,景點“Y”字母左邊的最頂端。長海很長,約有8公里,水靜如藍順山彎蜿蜒流去,源頭深藏在層巒疊嶂的山谷之中。海子對面是綿亙著白雪皚皚的雪山,應該已聳立幾世紀了,形成了典型的冰斗、“U”字谷冰川景觀。
如果冰川遺跡,令人想起“世事之多變”。那么2017年8月8日地震之后海子面積有縮小起來的感覺,莫非是曾經的“滄海桑田”仿佛就在眼前?!
我們在此地住了七天五晚,我稱之為,山里的日子。因為“酒店”位于山谷中,四周群山環繞。
這家洲際不叫酒店,稱作大飯店,而且有一個天堂系的冠名,“九寨天堂洲際大飯店”——名字有點仙。聽說九寨天堂當年在地震中損毀嚴重,酒店進行了重建,去年才開始重新開放,是涅槃歸來,再次重生。
我看見九寨天堂時,是驚詫與歡喜兩種心情都有的。
這一萬平方米、鋼拱架全透明玻璃結構的“酒店”大堂仿若巨型溫室,專業一點的解釋應該是這樣:大堂采用了鋼拱架全透明玻璃結構,這是一種“消失的建筑”,穹頂特有的全自動溫控系統,使得“天窗”可以隨溫度變化自動開合。其優越之處是最大限度地保持原始的生態環境,也有人提出,這一建筑成就,可成為我國建筑史上的珍貴范本。
而我則更青睞九寨天堂完美融入山地。其隱于茂密的森林背后,砌筑在山巒之間似一座古老的城池。
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是中國唯一羌族聚集區,早先羌人選擇因地造勢,依山而建,在地理環境和人文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形成了獨具羌族特色的民居建筑。
九寨天堂“古扎官寨”里古碉樓桀驁地刺向天空,暖陽之下它似乎又是寂寥落寞的。羌語稱碉樓為“邛籠”,多矗立于關口要隘或村寨附近及中心,基本用于御敵、儲存糧食柴草的建筑。現在固然是廢了,但碉樓屋檐下懸掛著金燦的玉米和紅艷的辣椒,倒像幸福的滿身流光溢彩的一對佳偶,祝福著每一個南往北來的客人。
盡管阿壩的地名里有一長串少數民族,但它總歸是在四川,寨子里有一家叫“順興老茶館”川菜館不稀奇,我們住了七天吃了八餐亦正常(客觀原因:山坳里遠離商業區、獨此一家又愛吃川菜、“至悅會員”可享8.5折)。餐廳裝修風格據說照搬“順興成都世紀城店”,其屬于“明清風”頗有年代感。這里的裝飾懷舊復古,菜式卻是融合菜,川味不那么濃烈,屬于挺傳統的中式。適合來自五湖四海的客人是主旨,是不?。
當我們走出店堂時,可以看到來自甲蕃古城的表演團隊在此表演,歡迎大家來到九寨溝。
7、若問我,十八年后的再游九寨溝,會有一個怎樣的感觸?是“景色依舊在,物是人已非?。”咳,我要是回答“沒有”,自己都覺得太缺乏詩意,但無妨我對九寨溝仍情有獨鐘,我大愛九寨溝的天很藍,云很白,水很清,以至于離開的時候,我十分憂傷。